我穿着母亲的鞋子,大衣是外婆的外套改的,黄衬衫,长腿裤,这身行头被同学们笑个没完。因为穿的是黄衬衫,便得了个“方块”①的外号。
我很快和男孩子们打成一片,可是牧师和老师都不喜欢我。
老师是个黄脸秃子,动不动就要流鼻血,老是鼻孔里塞两团棉花进教室,坐到讲台后面,带着很重的鼻音问我们问题,问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,原来他拉出棉花在摇头晃脑仔细地瞧。
他的脸扁平,黄铜色,皱纹里夹着像绿铜一样的东西。最受不了的是他那双完全多余的眯缝眼,没有它们,这张脸就已经够丑的了。两个死鱼眼整天盯着我,害我没事老想把脸擦干净。开头几天,我坐在第一排,几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,这真让人受不了,除了我,他的眼里好像再没有过别人,不停地用鼻音说:“彼斯科夫②,你要换衬衫了!彼斯科夫,脚不要蹭地!彼斯科夫,你的鞋子又漏了一摊水!”
为此,我想了一个损招,狠狠报复了他一下。一天,我找到半个冻坏的西瓜,挖空瓜瓤后,把它吊在过道门的滑轮上,门一打开,西瓜便升了上去,可老师一关门,瓜皮就落了下来,像一顶帽子,不偏不倚刚好扣住他的光头。
那晚,管门人带着老师的字条把我遣送回家,为了这场恶作剧,我没少受皮肉苦。